移动医疗，政府该怎么管?

　　6月12日下午，受有关部门委托，某协会举行了一场“移动医疗政策座谈会”，行业里面领先的移动医疗公司，好大夫、寻医问药、春雨、挂号网、华康、新浪爱问医生等参加，《医学界》作为唯一的医疗媒体受邀列席，同时《医学界》和好医生也作为受邀的仅有的两家面向医生的服务平台出席。

　　在这次会议上，大家就当前火热的“移动医疗”的政府监管边界，进行了热烈的探讨。据有关领导介绍，这次会议的契机是有中央领导提出：什么是“移动医疗”？如何和“传统医疗”区分？如何有效的监管？

　　《医学界》代表在这次会议上提出了我们的看法：

　　1.移动医疗能解决中国的大问题

　　参加本次会议的盛诺一家CEO蔡强提出，美国一些地区，已经用移动医疗手段为病人看病，能够直接下诊断、开处方，能解决边远地区的居民看病不方便的问题。蔡强也认为，中国由于全科医学缺失，未来移动医疗应该比美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。这个意见，《医学界》是完全同意的。

　　在《医学界》总编辑陈奇锐的《未来20年中国医疗十大趋势》中，陈奇锐曾经提出：由于全科医学的缺失、且短期培养不出足够的、称职的全科医生，未来在慢性病管理、家庭医学等领域内，市场力量能够占据主流，移动医疗应该成为主要的手段。这里面是有弯道超车的机会的。

　　根据美国等先进国家的经验，我国应对移动医疗持开放态度。应该大胆鼓励市场创新，放手让移动医疗发展。这对于中国尤其重要。

　　2.移动医疗安全性如何保障？

　　一些政府官员、医疗界人士不愿意开放移动医疗，原因是认为移动医疗不安全。其实这个和10多年前认为远程教育不靠谱一样，纯粹出于偏见。现在通过手术机器人可以做远程手术，通过便携式设备可以方便的检查各种体征指标，视频技术也能够满足大多数问诊的需要。它当然不能够解决所有的疾病诊断问题，但国外也发现，80%以上的问题都是可以通过简单的问诊就能解决的。

　　有些同行不相信移动医疗的可靠性，但是实际上现在公立医院的医疗质量也令人堪忧。现在一次看病一两分钟，问诊甚至只有半分钟，开很多检查，诊断可靠性很差。有研究发现，二级医院的影像诊断误诊率高达60%，即使到医院看病，误诊率估计也高达五六成。远程医疗虽然有它的局限，但医生和病人交流比较充分，对于一些常见病、多发病未必比到医院看门诊可靠性更低。同时疾病有发展的过程，从移动医疗开始，如果病情恶化，还可以到医院去。如果有关人士担心医疗质量，应该去关心下公立医院的诊疗质量问题——毕竟这个才是现在我国医疗质量低下的主要部分。

　　3.要相信市场的调节，政府尽量少管

　　要相信市场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。移动医疗一旦开放，进入市场的主体主要是民营公司，医生们可以采取多点执业方法开展远程医疗，本质上，医生是在为自己干活。这样医生就能以比公立医院认真得多的态度开展医疗行为，医疗质量并不会差。这次座谈会上，寻医问药、春雨、好大夫介绍说，这些公司做健康咨询多年，实际上遇到的患者投诉屈指可数。

　　企业和医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，只要把责任边界划分清楚，出了问题可以问责。对于欺诈患者的，应该事后重罚，而不宜事前审批。当前民营医院口碑很坏，就是因为采取的是审批制，放进去的多是妖魔鬼怪，出了问题主管部门又不能严格处罚。移动医疗监管，要吸取民营医疗的教训——开放市场、相信市场。

　　政府在这里面主要作用应该是制定游戏规则，做好监管，而不是抓审批权。很多事实都证明，一旦政府想插手具体业务管理，就会把市场搞乱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政府如果没有想好，可以不予立法。因为立个坏的法律，会成为市场发展的障碍。现在即使没有卫计委的条例，还有《侵权责任法》、《消费者保护法》等上位法，出了纠纷，完全可以在上位法解决。如果卫计委想不清楚，就不要去立法、出条例。

　　4.要修改《执业医师法》，让医生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

　　移动医疗主管部门真正要干的事情，是画好责任边界。怎么划分边界？《医学界》认为区分健康咨询、医疗诊断是没有意义的。即使是健康咨询，也是给患者健康提出意见，也必须严谨认真。只要让医生和平台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至于是咨询还是诊疗，其实对于监管部门，并不需要去定义，去区分。

　　实际上很难区分，定个规则，执行成本很高，执行不了，政府威信受损，不是好事情。所以关键是要让医生能够为自己的健康咨询、诊疗行为负责。

　　《执业医师法》是1990年代的法律，制定出来到现在20多年了，与社会脱节很厉害。执业医师法规定医师只能在医院或者诊所定点执业，这是很糟糕的法律。医生和医院的劳动合同，应该由双方确定，不能通过法律剥夺医生的执业自由。

　　只有修改了《执业医师法》，医生的移动医疗行为才能真正合法，也才能真正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如果这个法律不修改，当前出任何移动医疗的条例，都是没有意义的。因为从本质上说，这些行为在现行法律中都是违法的。

　　一些思考：移动医疗该怎么管？

　　在会议上，大家的讨论很热烈。《医学界》认为，未来移动医疗是中国解决当前全科医疗缺失的好机会，应好好珍惜。但是要发展好移动医疗，需要解决：

　　1.修改《执业医师法》，让医师们恢复自由执业的权力；只有这样，移动医疗才具备合法化的基础；

　　2.政府应划分责任边界。不管是健康咨询还是远程诊疗，医生和平台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明确了这一点，市场会自己调节，政府对健康咨询和远程诊疗进行定义，这是没有意义的，也是不必要的；不去定义，市场反而有了发展的空间；

　　3.对于移动医疗，政府应采用备案制。放弃审批制，加强事后监管，对于侵害消费者权限的行为，应课以重罚；

　　4.当前远程医疗管理条例中规定，远程医疗仅限于医疗机构和医疗机构之间，当前可以有限放松，将边界延伸至医疗机构和患者之间（实践中，上述限制已经被突破了），未来最终在医生自由执业、能够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情况下，应该开放至医生和患者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