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怕踢球差，就怕没文化

在巴西，很多贫民少年学踢球，并不完全是为了日后的前途。osport供图。

足球学校的主人弗拉维奥。

有儿童被父母送来踢球的主要目的是减肥。

　　“跑起来，我不想看到球员坐着！”弗拉维奥教练带着笑脸给我介绍他的学校，但转过头去就会严肃地冲他的小球员们吼叫。在远离累西腓市中心的郊区，，有一片贫民窟和富人区交杂的区域叫Varzea，这里有一个比5人足球场略大的人工草场，弗拉维奥·德巴洛斯·布鲁诺·达席尔瓦就在这里经营着他的足球学校。

　　他的儿子若奥·维克多在足球领域比他更出名，曾经是“世界足球先生”里瓦尔多在本尤德科队的队友，现在效力于马洛卡，当时本尤德科的教练，就是现任巴西国家队主教练斯科拉里。维克多也是弗拉维奥足球学校培养出来的成功产品之一。

　　“我在把足球的艺术传授给学生。”弗拉维奥说，他最看重的一点是，这些孩子不管出身如何，都不因为踢足球而耽误文化学习，因为“足球一样需要思想”，没有思想，就像球场上"球商"拙劣的人，在人生的路上也只能追着皮球跑。

　　文/图 南方报业特派记者 黄嘉鑫 发自累西腓

　　“我儿子是里瓦尔多队友”

　　弗拉维奥少年足球学校并不起眼，一个比5人足球场略大的人工草场，草皮已经破烂并修补了多处，一下雨更是泥泞不堪，旁边的房子也极简易。弗拉维奥这个营生并不赚钱，“其实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，就是想培养我的儿子若奥。”

　　现在，弗拉维奥已经梦想成真。现在维克多已经在西班牙马洛卡效力，司职后腰；2012年10月马洛卡主场1比2不敌格拉纳达的比赛中，维克多遭遇右膝十字韧带撕裂的重伤，这大大影响了他的职业前景。到目前为止，维克多最辉煌的时期是在2009-2010赛季与斯科拉里、里瓦尔多在乌兹别克斯坦豪门本尤德科共事，在那个赛季之后，维克多和巴西同胞拉丁尼奥就被马洛卡打包挖走。这便是巴西的震撼之处，每一处地方都能找到伟大球星的身影。

　　“对于斯科拉里，我们一家人只能说非常非常感谢。不过他很酷，我和他的交流就仅限于打招呼。”弗拉维奥说，他拿来一本相册，“维克多和里瓦尔多则非常熟悉，你看，这是他和里瓦尔多还有法比亚诺（2010年世界杯巴西队主力前锋）的合照；维克多在累西腓的家，也和里瓦尔多的父母是邻居。”

　　一说到儿子这个活招牌，弗拉维奥的脸上便充满骄傲之情，他用手机搜索出维克多与C罗、梅西在西甲同场竞技的照片，以证明他的儿子确实站在职业足坛的顶级舞台之上，“我是更好的教练，而维克多是更好的球员”。

　　弗拉维奥曾经在累西腓体育和贝伦等球队效力过，1995年退役之后，他草草建立了一个足球训练班：“最开始的时候很艰难，需要到处派发广告招生，不过现在不愁了，我有120名来自当地的学生，学校的足球队已经拿了3次累西腓市青少年比赛的冠军，算是名声赫赫。”现在弗拉维奥足球学校有三名教练，其中一名是女教练—前累西腓体育的职业球员哈法耶拉，她负责教导球队里的15名女足球员，但她们在训练时也会与男孩子同场竞技。

　　天赋？好好学习才最重要

　　弗拉维奥一共考了5个教练证书，他既担任足球学校的守门员教练，也是各支球队的主教练。这个考证狂人最重视孩子们的文化教育，还有对足球的悟性。

　　“现在我的球队里有四个孩子非常有天赋。”弗拉维奥转身向正在训练的小球员群里喊，“卢卡斯，卢卡斯，埃里克，埃戈尔！”立即有4个小不点儿跑过来，两个卢卡斯都只有10岁，长头发的埃里克7岁，伊戈尔9岁。

　　“并不是每一个学员都是自愿来这里的，也有一些是父母将他们送来减肥，有些还不太愿意学足球。”弗拉维奥说，旁边正在训练守门技巧的三个孩子当中，就有两个身材胖得走形，其余位置则少见胖子。“最开始我们就要确定他们的天赋适合踢什么位置，他们每一个当然都想踢前锋，因为将来赚钱多，但像阿布埃多，”弗拉维奥指着正在训练的一个孩子说，“他最适合的位置是后卫，这就需要我去说服他。”

　　根据什么确定他们的天赋呢？“悟性，你可以看到他们进步的速度。我们的训练量并不大，因为踢球太多就会耽误学习，足球学校的课程，只是让他们能够多接触一点足球。”弗拉维奥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意外，“最重要是功课，如果在学校不好好学习，别想来我这里踢球。因为只有努力学习文化，才会有思想，足球也是需要思想的运动。通过教育，这些都会成为他们将来成长的资本，就算你成为职业球员，去欧洲踢球，也必须得懂英语、西班牙语才能更好地适应环境，我的儿子维克多现在就能说俄语和英语；再者，有了文化，将来就业的选择会更多，否则只能挤足球一条路，那样非常残酷，对孩子们的人生也不公平。”

　　弗拉维奥认为不重视教育，是过去巴西足球培养人才的一个通病，“俱乐部都不想球员太聪明，那样就会索要更高的工资。在圣保罗还有巴伊亚州的维多利亚队等少数俱乐部的青训营，会安排球员集体上文化课，确保小球员的教育水平得到保障，但不是每一家都能做到这一点。”

　　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，除了10点半到下午2点天气最炎热的阶段，弗拉维奥足球学校一直在授课。每个孩子每周有三天在这里训练，每次两个小时，学费是每个月55雷亚尔（折合人民币约150元），“我们会给家境比较差的孩子发衣服和球鞋”弗拉维奥说。

　　坐着破车唱着歌，就赢了比赛

　　亲历

　　6月14日，没有巴西队的世界杯比赛日，弗拉维奥足球学校的少年们早上8点就赶往奥林达—伯南布哥州的首府，参加在那里举办的伯南布哥州少年联赛的一轮。

　　比赛地距离足球学校约50分钟车程。一辆大巴停在校门口，破旧的外观，塌陷的座椅，因为刚下过雨，车顶还有一点漏水。这是足球学校学生的父母们集资租来的，280雷亚尔往返，不少家长陪同前往。

　　哈法耶拉从上车开始，就一直引导着孩子们唱歌跳舞。这一天前去参赛的是U9和U7两个年龄段的球员，较大的孩子们坐在后排，玩得最开心，一直用手拍着座椅打出节奏，或拍手唱歌，或尖声喊叫，甚至还有孩子跳起了桑巴舞。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。

　　比赛场就在一个超市后的5人足球场，率先开赛的球队已经踢得热火朝天，大约有50个家长在旁边观战，有几个大嗓门在场外的喊叫，有时连教练声音都压倒了，看巴西队比赛可能都没这么紧张。“我们可是这个赛事的常胜之师。”女教练哈法耶拉说，用手比划出一个矿泉水瓶的高度，“荣誉室里有一叠这么厚的奖状。这个联赛只有前三名会有奖牌，第一名有一个奖杯。”

　　整装完毕的弗拉维奥U7队先登场，他们的头号球星是独臂前锋加杜，他1岁时因为医疗事故右手截肢。加杜一直不苟言笑，但弗拉维奥教练一再强调他是最好的球员。上半场，U7队迟迟未能打开局面，加杜也被换下，“你怎么回事，平时那个很会进球的你哪去了？”弗拉维奥大声质问说。果然，下半场开始不久，加杜就打进一个直接任意球，另外有一次凌空垫射破门，帮助球队3比0完胜对手。获胜之后的球员抱成一圈，继续由弗拉维奥带领他们喊口号，就算听不懂他们喊什么，也会感觉气势十足。

　　“不需要为这样的表现惊讶，如果你看的是U13以上的比赛，绝对会尖叫不停。”哈法耶拉说。

　　U9的比赛遭遇一点波折。对手迟迟不到，弗拉维奥有些着急，凭借对手弃权2比0获胜，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好在对手及时赶到，而弗拉维奥U9也确实以2比0取胜。17号加布里埃尔成为全场的明星，他包办了球队所有的定位球，犀利的突破和重炮远射也让对方教练不得不派出4个人去防守他。

　　“教练说，加布里埃尔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球员。”他的妈妈说。加布里埃尔的弟弟是U7的中场，同样踢得有模有样，这是一个经济不错的家庭，父母开着车接送，让人想起卡卡。而我们在询问那些家境一般的孩子的家人时，却总会得到相反的答案：“我们可不指望他踢成什么样，最好是好好读书，找个稳当的工作，这样才能帮家里赚钱。”